上回書說到眼看着小白臉史克虜在劫難逃,就要被衙役們射成了馬蜂之窩。而在最關鍵時刻,我們大豬腳卓飛心中那個正義的小人終於揍趴下了邪惡的小人,就此仗義出手……
千鈞一髮已經不足以形容,針擎五嶽堪可比之。
眾衙役聽見有人叫住手,不明所以,紛紛鬆開已經壓住機括的指頭,四目相望。
而史克虜本已打定主意,要先護住自己身體的要害,同時靠身法輾轉騰挪,盡量避開敵人的第一波攻擊,最後再伺機反撲,殺出一條血路……。
可當他好不容易將全身的潛力匯聚到了爆發點,正準備殊死一搏之時,卻聽到有人大聲叫停,這令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絲僥倖,而全身繃緊的肌肉也慢慢地放鬆開來。
最鬱悶的要數張知州和孫通判了,只見倆人先是面面相覷,接着又轉頭望向文二公子,想看看是不是他發出的聲音,可惜對方此刻也是一臉的驚訝,顯然插手此事的另有其人。
孫通判大怒暴走,環顧全場,喝到:“誰!是誰亂喊!莫非這狂徒還有同黨不成!”
一片沉寂,自然沒人會搶着承認和這個待斃的狂徒是一夥的。
“咳咳!孫通判此言差矣,這怎麼能說是亂喊的呢?本公子既然喊得,那自是有些道理的……”卓飛起身離席,在眾目睽睽之下,輕搖着手中摺扇,悠然自得地向舞台走去。
一步一甩頭,半步一抱拳,挪腳先招手……短短的幾步路,愣是被卓飛走了兩三分鐘,那速度比電影鏡頭慢放也快不了多少,然而事發突然,眾人此刻都有些反應不過來,所以倒也沒人催促,全部眼睜睜地看着卓飛搔首弄姿地晃到舞台上面。
“爾又是何人!竟敢阻攔官差,莫非是其同黨乎?”孫通判終於反應過來,大聲責問道。
卓飛一分手中摺扇,輕輕地扇了兩下,對着孫通判微微一笑,莫測高深地說道:“非也,非也,小生絕非此人同黨也!孫大人擅於刑事堪真之道,但這次您可是又猜錯了哦!”
孫通判一皺眉頭,覺得卓飛的話好不彆扭,實在搞不明白對方到底是何用意,而就在他準備再次責問的時候,卻聽見台上的卓飛又慢悠悠地繼續說道:“哈哈,大人不必煩惱,猜錯了也沒關係,猜對了也不會有什麼獎勵。再說了,本公子是誰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本公子在這裡,在這裡與兩位大人相遇,在這裡感受了這為國分憂的文會,在這裡目睹了兩位大人的秉公執法,在這裡見識了梅州城的諸位俊賢,在這裡見識了一位憂國憂民的巾幗奇女子,也在這裡看清了這個狂徒的真實面目…….”
張知州和孫通判倆人都聽的有些傻了,實在搞不懂舞台上這位神秘的白衣公子嘴裡為什麼會冒出這麼多個“在這裡”,更不知道他說這些稀奇古怪的話是個什麼意思,此人到底是敵是友,嗯,這的確是個問題。
卓飛其實心中暗暗叫苦,史克虜今天把事情搞大了,想善了恐怕難於上青天,現在他唯一可以做的,也就是拖延一下時間而已。
“哈哈哈哈哈!”卓飛又很囂張地仰頭狂笑了好一陣子,而就在台下兩位大人好不耐煩,正準備開口斥責於他的時候,卻又見他突然又把臉色一正,淡淡地說道:“孫大人不必瞎猜了,想知道本公子是誰,何不問問你家三郎呢!”
“是他,就是他!”孫三公子終於認出了曾經讓自己備受屈辱的卓飛,對着自己老爹激動地狂呼到:“孩兒認得他,他…他就是上次在怡情閣羞辱孩兒的那個窮酸!”
張知州和孫通判眉頭又是一皺,均暗想到:窮酸,不會吧!光看他那身衣飾,青素淡雅,平凡卻透着高貴,顯然是用極品綢緞所制,估計少說也要幾百兩銀子吧!再說了,這位白衣公子儒雅清秀,舉止不凡,而且渾身上下似乎還透着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獨特氣質,如此氣質,又豈能是個窮酸呢?
“三郎,你且說得仔細些。”孫通判忍不住追問到。
於是,孫三公子便咬牙切齒地將自己如何與卓飛結仇,如何被他羞辱等等,統統詳細地告訴了張知州和自己的老爹。
待孫三公子添油加醋、顛倒黑白的講述完那日在怡情閣發生的事情之後,張知州和孫通判也大概搞明白了事情經過,倆人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稱奇,真沒想到此人就是近日因獲得才女趙清凝垂青,而聞名梅州的那位卓公子啊!唔,此子果是不凡……
張知州沉吟了一下,又問道:“賢侄方才為何稱其為窮酸呢?”
“回叔父話,上次在怡情閣時,此子衣飾簡單,就像…就像是在成衣鋪買來的那種次貨,而且他身邊的幾個徒兒,穿着則更是不堪,而如今卻……是以方才我一時之間倒沒能認出他來……對了,坊間亦有傳聞,說此子不過是個潦倒落魄的商賈販夫。”孫三公子畢恭畢敬地回答着。
而張知州和孫通判聽着聽着,面色卻變得愈發沉重,倆人對視了一眼,均暗想到:不得了啊!扮豬吃虎,深藏不露,此子又豈會是個普通人!卻不知他是何方神聖,在我梅州刻意隱瞞身份,又是意欲何為呢?至於什麼商賈販夫,簡直便是無稽之談,坊間傳聞又豈能輕信哉!
“敢請州父為小侄做主!”
話說孫三公子自從上次被羞辱了以後就總想着找機會報復,可卻對李剛頗為忌憚,是以一直暗自強忍,今天倒好,這個窮酸自己跳了出來,而且現在張知州和自己老爹都在場,哼!天時地利人和皆已佔全,那有仇不報且更待何時呢?
孫三公子想要報仇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,可惜張知州和孫通判卻和他想的完全不同。
孫通判望着情緒有些激動的兒子,輕咳了兩下,說道:“三郎莫急,我們還是先搞清出此子的來歷再說吧,若無意外,張大人自是會為你做主的。”
張知州聞言也跟着點了點頭,思索了一下,接着便附在孫通判的耳邊吩咐了幾句。
孫通判會意,衝著台上的卓飛一抱拳說道:“敢問公子可是前兩日在怡情閣文會上以一首《菊花吟》技壓群雄,最終奪得魁首的卓公子?”
嗡~~~
畢竟場中很多文人士子只是聞卓飛大名,聽過卓飛的大作,卻沒見過卓飛的真身。而當他們此刻得知眼前這位氣度不凡的少年郎,竟然就是那位近日轟動梅州文壇的神秘公子之時,不由得便騷動起來。
卓飛望着孫通判洒然一笑,不羈之態盡顯,只見他搖了搖手中的摺扇,這才慢悠悠地笑着說道:“呵呵,不錯,孫大人一猜就中,果然是火眼金睛也。小生姓卓,單名一個飛字,前幾日在怡情閣酒後胡言亂語了兩句,倒是讓諸位才俊見笑了。”
孫通判兩眼翻白,因為作為一個讀書人,卓飛的那首《菊花吟》問世未久,他便誦讀過,而且他也曾捫心自問,知道自己是絕對做不出來這種絕世好詩的。可這位卓公子倒好,居然將這首足以傳世的名作稱為酒後胡言,這……這人也太謙虛了點吧!
撇開道德人品不談,這孫通判畢竟也是個傳統的讀書人,想他二十多歲的時候就鯉魚躍龍門,高中兩榜進士,才情自然不淺,而像他這種人對文學的熱愛自然是很瘋狂的,瘋狂到令他一時之間便忘記了場合,忘記了立場,甚是熱切地對卓飛說道:“卓公子才華橫溢,本官久聞大名,今日一見果然不俗……”
“咳咳!”張知州見同僚居然現在便開始攀交情而忘了正事,簡直就是不知所謂,是以他忙藉著咳嗽來提醒了一下孫通判。
孫通判猛地回過神兒來,也暗罵自己失態,慌忙改口到:“卓公子有禮了,咳咳,公子才學不凡,一鳴驚人,甚是難得可貴,但卻未知公子從何處而來……?”
卓飛心中冷笑,老狐狸這是想要摸底啊!得了,你想摸就隨便摸吧!反正本公子不怕跟你說多點兒廢話,而就怕你把我直接給轟下台去,完全不給我廢話的機會呀……。
於是,卓飛淡淡一笑,收了摺扇,開始把自己的目光緩緩地引向臨江樓的大梁,同時也挺直了身板,並將原本臉上那種玩笑不恭的神色一掃而空之後,這才朗聲言道:“地闊天高,四海足下,卓某從來處而來,欲往去處而去,梅州一站,駐足而已,然今日得見兩位大人與這滿城的才俊,呵呵,倒也算是一種緣分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