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校尉大人,卓公子,小店今日客人頗多,這大堂實在是有些擁擠了。不過,本店二樓南側還有間包廂,雖說狹小了一些,但位置倒還算不錯,不如請諸位移步登樓可好?”龜奴花全陪着小心輕聲問道。
“哦,既是如此,那我們就上樓好了。”李剛見大堂內的確是人多嘈雜,本恐卓先生這般的雅人不喜,是以一聽見還有包廂,便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。
而雅人卓飛聞言卻是眉頭一緊,忙喚到:“且慢,且慢,那個……那個誰……吾來問你……”
“回公子話,小人隨主姓花,名全。”
“對,對,花全,一時間竟忘記了。”卓飛一邊拍腦袋一邊腹誹道:奶奶滴,你說你小子叫個什麼不好,偏偏要叫個“花圈”,真是晦氣,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爹媽給他起的這個破名字……唔,不過話又說回來了,若是諧音到“划拳”哪兒去的話,倒是蠻符合其職業特徵,頗有先見之明也……
“嗯,花全,吾來問,你說這大堂眼看着都要坐滿了,為何二樓還有空的包廂,莫非是……莫非是花費太高,以至於常人開銷不起么?”卓飛有些尷尬地打聽着,說實話,本來這種沒面子的問題他也是不想開口問的,但他又熟知後世各種各樣的消費陷阱有多麼地恐怖,所以出於對李剛腰包地考慮,他還是忍不住硬着頭皮問了一句。
“回公子的話,小店誠信經營,定價公道,雖說這二樓廂房的花銷確實要比大堂多一些,但卻也不是高得離譜,大多客人還是用得起的。”花全畢恭畢敬地回答道,而卓飛從他臉上也根本看不出來有一絲鄙視或者不屑的神情。
卓飛暗贊對方會做生意,正待開口,卻聽花全又補充了一句,道:“其實這間包廂是長期留給文公子的,因此即使是客滿之時,那這間包廂也是空着的,不過眼下文公子正隨軍出征,並不在梅州城內,而諸位又是花掌柜的貴客,實在是怠慢不得,所以小人才敢擅自做了一回主,還望諸位貴客莫要嫌棄才好。”
眾人恍然大悟,這才明白為什麼大堂內已經有這麼多客人了,而二樓內卻還有一間包廂是空着的。而更讓人好奇的是,花全口中的文公子也不知是何許人也,居然能有這麼大的面子,可以讓青樓寧可不賺銀兩也要留間廂房與他?
“哦,原來如此,那吾就敬謝不敏了啊!”卓飛放下心事,隨口稱謝。
“不敢,不敢,這都是小人的本分,何敢受公子一謝,這真是折煞小的了。”花全一邊作揖行禮,一邊引着眾人登上了二樓。
當卓飛站在二樓的露台之上,往下面的大堂望去,嗬,好傢夥,難怪人都喜歡往上爬,原來這站在高處往下看的感覺就是不太一樣哇!嘖嘖,瞅着下面密密麻麻、形形色色的人兒,咱這心中還真是覺得倍兒有面子。
要說光是這點兒虛榮感,那還不算個啥。但由於視角的改變,這隨意望一眼下去,滿目皆是波濤洶湧,肉光灼灼,令人總想將鼻血狂噴……呃,不是咱有偷窺的嗜好,實在是這怡情閣的工作服實在是太過於前衛了點兒嘛……
“校尉大人、卓公子,諸位對這間包廂可還滿意?會不會覺得有些狹小了?”花全陪着小心問道。
“嗯,滿意,滿意!此處甚好。”卓飛讚不絕口,心想到:開玩笑,這足足有四十多個平方的包廂還算狹小?那大包廂豈不是快趕上籃球場了么?
花全看卓飛一副很滿意的樣子,又見眾人也都暗暗點頭,於是放下心來,說道:“呵呵,既然諸位公子滿意,那小人這便去安排最好的酒菜與最好的姐兒們上來。”
花全重重地強調了兩個最好,滿臉獻媚之態,而李剛性情耿直,頗見不得他的這副小人嘴臉,甚是不喜,於是便揮了揮手,示意他快點下去準備。
剛待花全出門而去,就見王挫一巴掌拍到李剛的肩膀上,同時興奮地嚷嚷道:“二蛋哇,大哥真是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坐在這種地方啊!嗯,再想想以前咱倆過的那種食不果腹的日子,咳咳…….你說大哥我該不是在做夢吧?”
“呵呵,大哥要是喜歡,以後儘管來耍也就是了,小弟全包了,絕無二話。”李剛聞言後也很有些感觸,於是,兩眼一紅,豪爽地拍着胸脯說到。
王挫卻是咧了咧嘴,說道:“嘿嘿,那倒是算了,這可不是咱能常來的地方,這輩子能見識過一次那也就足夠了……。
唔,雖說二蛋你小子能有這份孝心,大哥我很高興,不過我看你還是該多存些銀子,儘早娶房媳婦兒才是正事兒啊!”
李剛感動地雙目泛紅,便也不再言語。而卓飛卻很是驚奇地想道:咦!真沒看出來,我這個傻缺兒徒弟王挫居然還能說出這麼有條理、有人性的一番話出來啊!這夯貨前兩天還連師弟賣祖業換來的錢都要敲詐了去買酒的啊!如此看來,王挫這小子在為師我的以身作則之下,也開始懂得為別人着想了……
看着王挫和李剛一陣唏噓,卓飛又想到以前自己不也是和他們一樣,天天都惦記着溫飽問題,又何曾能想到自己還有今日的風光呢?
一時間眾人均若有所思,大家都是苦哈哈,今天能坐在這裡純粹是因為沾了李剛的光,就連大文化人吳天都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來,暗想着他自己幾日前還在為該去哪家蹭飯賒食而發愁,可如今卻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這銷金窟的豪華包廂里花天酒地……嘖嘖,看來自己當初果斷地拜師之舉,那簡直就是明智之極嘛!
卓飛見眾人一時皆感觸無語,實在不似是來尋歡作樂的,於是,他為了活躍氣氛,便哈哈一笑,瀟洒地說道:“大家且莫再神傷,等咱們的東西造好之後,這日子定會一天天的好起來的,到時只怕銀錢太多,反倒是看不上這兒了呢!”
眾人聞言後哈哈一笑,雖不盡信,卻也不由得對卓飛的造酒大業又多了幾分期待與奢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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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諸位不可進去,不可進去哇!”
啪!
“打死你這個不開眼的東西!方才你不是說包廂已經全沒了么?那為何又見有人上樓去了?”
正在眾人心情轉好,嬉笑一團之時,忽聽房門外傳來一陣嘈雜之聲,好像是有人在生事,而且還動手打了人。
眾人面面相覷,卓飛更是心想到:剛才聽李剛說,這座怡情閣的掌柜花三娘,之所以僅憑着一己女兒身,便能支撐地起如此大的一間場面來,是因為她和前梅州知州毛興似乎有那麼一段不清不楚的關係,雖說不知是什麼原因而未能嫁入知州府,但前知州與現任知州張大人都對她甚是關照,所以一般宵小是不敢到這裡來生事的。
卓飛和李剛對望了一眼,均心道:敢在這兒生事的,要麼是頗有權勢之人,要麼便是外地來的糊塗蛋了吧。
然,事不關己便當高高掛起,今天眾人是來尋樂的,所以李剛和卓飛也懶得去理會外面的爭執,想這怡情閣開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又豈會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呢…….
哐當!嘭!
就在這時,包廂門突然被重物撞開,然後只見花全連滾帶爬地一頭栽了進來,直到撞上桌子腿兒之後方才停住。
李剛大怒,拍案而起,衝著門口幾個惹事的人大聲喝到:“爾等何人,端地如此放肆!”
“爾又是何人,竟敢鵲巢鳩占,霸了文大公子的廂房?”一個二十多歲,身着華服的公子哥越過一眾家僕晃到眾人面前,非但不答,卻反過來質問了一句。
李剛雖知對方膽敢如此放肆,則必有所依,但他還是忍不住就要破口大罵。
“校尉大人息怒,息怒,都怪小的走路不穩,該死該死。”花全一邊賠着不是,一邊站起身來,又趁背對着華服公子之時,突然小聲地對着李剛和卓飛說道:“這位是梅州通判嫡出的三公子。”
二人聞言後不由得一怔……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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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南宋時期,直隸州的知州多為從三品或正四品,而通判則為從五品和正六品;散州知州則為從六品或正七品,散州通判為從七品或正八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