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莫阿九如何不願承認,卻依舊不得不承認,她是一個極易滿足的人。
好比此刻,當容陌用他微涼的指尖輕輕幫她將珠鏈戴上的時候,她便只覺原本冰涼的心,此刻似略復生動鮮活一般。
銅鏡中,她原本便極為纖細的脖頸,與這串珠鏈倒是交相映襯,雖只隱隱看出些輪廓,但她竟着迷一般望着。
她依舊記不起關於這珠鏈的記憶,可……她知,這於她,極為重要。
身後,容陌望見女人神情怔怔,始終望向銅鏡的珠鏈,眉心微蹙,心底竟隱隱有絲不悅,這般專註的目光,合該屬於他的。
“左右不過是一條珠鏈,也值得你這般一直盯下午!”他側身,故作不甚在意般說道。
莫阿九聽罷,卻也不甚在意,她依舊靜靜望着,良久方才啟唇輕道:“真的和從前別無二樣呢!”想必,容陌請來的,定然是最好的工匠了。
“自然!”容陌嗤笑,這可是他命眾人連夜趕工出來的。
可語畢,卻又愣了愣,其實,這串珠鏈與之前還是有所差別的。
以往這珠鏈所串珍珠者,用的乃是金線,外觀倒是好看,但並非堅韌,莫阿九乃是千金之軀,自然不會有所累,是以這珠鏈方才一直安穩置於她的頸部。
而他則命人換成了金蠶絲,極為堅韌,極為罕見。
只是這些,這個女人無需知曉罷了。
“可還難過?”容陌眯了眯眼睛,終是沒忍住問道。
莫阿九一滯,若是難過用一根珠鏈便可消弭,那麼這珠鏈恐怕早已一串千金。
昨夜之傷害,早已刻在心底,哪裡是這般容易便輕易忘卻的呢?
是以,聽罷容陌這番話,她只勉強勾唇,並未應答。
“罷了!”察覺到女人沉默,容陌眉心微蹙,卻還是讓自己平和下來,“隨朕去用晚膳!”話音落下,他隨意掃視一眼女人的後頸,長發,已然遮住了那後背之上的慘痛傷疤,那……讓他心底會酸澀的傷疤。
“是!”莫阿九輕應一聲,再次望了一眼銅鏡中的珠鏈,最終起身隨之而去。
完善過後,莫阿九正欲同以往一般前去沐浴更衣,準備就寢,卻在她即將轉身之際,被容陌喚住了身形:“隨朕去書房,朕有話同你說。”
那聲音,似命令一般,與之前並無任何差別。
莫阿九背影一僵,終是固執站在原地一動未動。
“莫阿九!”容陌的聲音低沉下來。
“容陌,我還未曾原諒你呢!”莫阿九癟癟嘴,分明是他傷害了她,而此刻她還未曾原諒他,他便還這般命令自己,她怎會聽話!
容陌心口一滯,最終勉強軟下語氣:“隨朕去書房可好?”
“好吧!”莫阿九勉為其難的回應,望了一眼容陌身影,只覺這個男人今日似乎格外順從於她。
片刻後,寢宮內小書房。
容陌依舊如同以往般,坐在書案之後,手中把玩着一旁的刻印:“莫阿九,關於昨夜之事……”
“我不願站着,憑什麼你坐着我站着!”莫阿九卻越發得寸進尺,她望着容陌,明明是自己在俯視她,可為何她卻覺得自己才是被俯視的那一個。
容陌聽罷,眯了眯眼睛,抬首,涼薄看了莫阿九一眼。
莫阿九心口一跳,飛快後退兩步。
察覺到女人的逃避,容陌太陽穴微微跳動,卻還是忍下怒火,從座椅上站起,而後將一旁紫檀木椅親自踢到莫阿九身後:“愛妃坐!”
莫阿九豈會想到容陌竟會這般縱容自己,當下卻也毫不客氣,直接便坐定在木椅之上,神色之間隱隱泛起一絲得意之色,竟與之前無二樣。
容陌眼睛微眯,心中似有所開敞。
可莫阿九的神情,終是在望見容陌之時蔫了下來,之時因着……容陌此刻正站在她身邊,然而他即便之時萬般老實的站在那裡,周身氣場都是霸氣外露的,而自己……就像個傀儡一般。
“我還是站着吧!”她默默站起身,“你也不準坐!”
“好!”容陌頷首,隨意靠在一旁書案之上,眯眸緊盯着身前女人,“昨夜之事,我們須得好生談論一番!”
“談,談什麼?”莫阿九眯了眯眼睛,很想理直氣壯,但接觸到容陌涼如水的目光,她終是沒出息了。
“你可還在怨朕怪朕?”容陌詢問的很是直接。
莫阿九一頓,卻很快癟癟嘴:“我哪裡敢責備於您啊!”
“那便是不怪罪於朕了?”容陌偏不理解她懷中反意。
“誰,誰說的!”
“……”容陌靜默,良久方才眯了眯眼睛,緊盯着她,“朕知道,你依舊因着昨夜之事怪朕,朕無需為自己辯駁,但昨夜確是事權從急,青青年幼之時曾中過劇毒,後雖然搶回一命,然身體虛弱,難以經受刺激,唯有未來以換血救之,否則難逃一死。”
“哦!”她低落應了一聲,他果然那般了解溫青青呢。
“所以昨夜,是你挽救了一條生命!”容陌循循善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