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陵王的府里一時恢復了安靜,那條蟒蛇自從聽到那個琴音,就沒再出來。
楊卓和蜀中魁依舊是蹲在了江陵王府里,還是沒看到江陵王半個影子。
江陵王家裡居然暗藏水銀池,還有蟒蛇護駕,看來是策劃周祥,防禦嚴密。
外圍的琴音卻陡然響起,還是那麼曼妙纏綿,如一股清流淌在田野間,雋永無息,清澈無匹。
琴音忽然又變得高亢,宛如一隻鷹懸在了高空,鷹爪張開,眼睛盯在了獵物身上,隨時要撲下去攻擊獵物。又如萬馬奔騰,一片肅殺,馬蹄得得,弓弩布陣,沙場濃重的氣息遍布當場。
那高亢的琴音,如同一道厲閃劃破了夜幕的寂靜,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蔚藍色的裂痕,照的天地間的醜惡無處遁形,照的四處的鳥獸微微害怕,照得遠處的天芒煥發了奇彩,猶勝黎明之前的妖嬈和瑰麗。
琴音轉低,宛如一個婀娜而高貴的美人,款款走近,將滿腔的苦楚緩緩道來,令人憐惜。
琴音繞樑,數日未絕,這琴音造化了周圍的生機,鍛化了四周的希望。
江陵王府里,仍未見江陵王現身。
一時琴音遁去,楊卓兩人也在天明前撤出了江陵王府邸。
江陵之美,令他們流連。那股琴音,也令他們流連,只不知是何人所奏。
蜀中魁粗通音律,對於此等曼妙的音樂,自然是略通其意。
這琴音里有一股不屈不撓的抗爭,有一股造物弄人的悲愴,還有一點玩世不恭的童趣。
蜀中魁從琴音中,可以確認這不是為報仇不擇手段的人。如果彈琴者想渾水摸魚,或者是藉機生事,那麼以這個人的實力,完全可以操控那條蟒蛇,當初就在水銀池了吃了高諄,或是在王府里傷害更多的侍衛和親兵,這人沒有利用自己的實力,去傷害更多的人,可見其悲憫之心。
楊卓也有同感,這個人一直引着他們,從岳陽來到江陵,都是為了江陵王。
那麼,江陵王未死,應該是屬實的,當初那個老者,該是個疑陣。
江陵王究竟在打什麼算盤,這個是老謀深算的傢伙。
江陵王隱藏之深,猶勝那個風流成性的元嘉,心思之陰狠刻毒,也遠勝元嘉其人。
江陵王府里,就是個巨大的迷魂陣,有諸般暗道,機關,水銀池,和攝人的蟒蛇,戒備森嚴,看來一般人難以控制江陵王。
夜深了,江陵王的府里卻來了兩個客人,卻是兵部尚書楊協和吏部尚書元循。
這兩個人一文一武,一起來到江陵王的府里,看來事情緊急,卻也十分倉促。
因為,朝廷里知道了江陵王的醜事,一時派來他們兩位來調查此事。
江陵王卻以身體不適為由,婉拒了那次會面。兩人一時搖頭。
最近朝廷里發生的事情,簡直令元馥有點目不暇接。先是元寧威逼自己撤去元榷和元融的王爵,此後就是元融元榷謀反,將新君趕到了長安,接着是元嘉現身,進而慘死。接着就是這樁昔日的醜聞,江陵王居然為了謀取權位,草菅人命,弄得苗寨十八鎮叛亂,死了幾萬人,可謂丟盡了朝廷的顏面。
新君元馥其實更有深遠的想法。這裡元昆不稱職,必須換上得力可靠的人,在這裡主持大局。一時,叫荊襄穩定下來,接着厲兵秣馬,準備從江陵驅兵北上,聯合東郡和河朔一帶的軍馬,圍攻洛陽二王。
其實,這也是大包圍大迂迴的策略,卻是非同一般。
江陵王自然知道,自己末日將至,所以故意拖延,不見二人。
楊協和元循,來到了江陵王府里,卻見不到江陵王,不禁暗自狐疑。
元循嘆口氣,看看楊協,也無可奈何。
兩人此番來到了江陵,可謂是身負重任,面對如此的局面,也只好拿下江陵王,暫時平息民憤,不然的話,時間久了,必定生出不該有的禍患。
江陵這個地方,十分關鍵,西控巴蜀,東連吳越,南接湘粵,北靠南陽,西北是渭河秦嶺,東南是贛州,可謂是四通八達。如果處置不當,進而導致洛陽的元融元榷南下,奪得了此地,那麼長安的新君都勢必出於更大的危險之中。
楊協和元循,只好暫時迴轉驛館,休息之下,嚴密注意王府的動靜。
江陵王三天都未露面,令元循和楊協十分頭疼。
那天天明,元循突然察覺到,自己的聖旨不見了,立時慌了神。